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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在詐中不知詐 劉墉



每次看見年輕人穿不合身的西服，就讓我想起自己做第一套西裝的慘痛經驗。



那一年我剛考上師大，母親主動提出要為我做套西裝。



我四姨聽說，立刻送來一套西裝料。那是街上一個陌生人賣給她的。陌生人說剛由香港回來，帶了幾套上好的英國毛料子。沒等我阿姨開口，就點燃一根火柴，燒西裝料的一角，遞到我阿姨面前，說「您聞聞，有燒毛的焦味，絕對是百分之百的羊毛。」



我阿姨問問價錢，還可以，就買下，再轉手送我了。



我如獲至寶，拿去一家西服店請師傅量身訂做。母親陪我一起去，不放心料子，問店家這料子好嗎？



師傅說好極了，又講因為要做得細，不好做，所以工錢不能省。



隔一個多禮拜，我去試裝，覺得有點垮，師傅說可以調整。



問題是，調整完，穿上還是垮。更慘的是我第一天穿出去，同學居然笑問我是不是穿老爹的舊西裝，一副衰相。



我又跑回西裝店，問能不能改進。



沒想到，師傅斜眼看看我，說「夠好啦！這種爛料子，能給你縫出來已經不錯了。」



我大吃一驚，問他「你不是說料子很好嗎？」



他又一笑：「很好！當然很好，那總是塊料子啊！」又說：「你來做西裝，我是裁縫，只管做，賺你裁縫的錢。我這兒有那麼多料子，誰讓你不在這兒買？」



我火了，問他：「如果我拿張紙來，你也做？」



「對！」他眼一瞪：「只要能裁、能縫，我就做。」



我後來想通了，他明知料子差透了，我阿姨被騙了，可是他不說，因為他說了，我也許就不做了，使他賺不到裁縫錢。



於是，我阿姨被騙第一次，我被騙第二次。



每次聽說有人住院好一陣子，不得不轉院，就讓我想起在我九歲時死去的父親。



記憶中，他初病時，我每次去醫院，都看見醫生護士跟他散步聊天、有說有笑，好像一點沒事，隔天就能回家。



只是病況一天天嚴重，「切片」再「切片」、「化驗」再「化驗」，直到癌擴散了，才不得不轉到當時最好的「中心診所」。



父親死後，母親常一邊咧著嘴痛哭，一邊罵：「都怪那醫院啊！」



母親後來有一天問我：「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明明應付不了那病，卻硬留你爸爸嗎？」



我搖頭。



「因為你爸爸住頭等病房，多待一天，他們就多賺一天。」母親說著，又掉下眼淚：「你可憐的老子，先被騙了住院錢，又被騙得喪了命！」



剛到美國不久，有一天，我的電視壞了，就打電話請人來修。



來的人把電視拆開來檢查，沒多久，摘出一個零件，說「壞了」，得換新。



我問多少錢。他說要打電話回公司問。接著撥電話，報來的價錢嚇我一跳。



「你可以不換，把這個扔了，再買一台啊！」維修的人說：「只是你要想想，划不划算。而且如果不換，今天就要收服務費。」



我一算，買新電視要多花一百多塊美金，加上服務費，共兩百多，就問他「換了之後，能用多久？」



他說應該很久，我就換了。 專業英文家教課程 五股



事隔四年，我搬了家，另一台電視也壞了，找維修，來的居然是同一個人，壞的居然是同一樣東西。



他又打電話問公司，報來的價錢又是「不上不下」。



我沒換，正巧隔天有個學電機的朋友來，居然只花十塊錢買個小零件，就修好了。



朋友笑說我差點上了當。還說他的電視也出過毛病，他懶得自己動手，找維修人員，結果跟我一樣，也說要換個重要零件。



「當時我看出來不對勁，...